2019年考研早已落下帷幕并且出了成绩，那些曾在一个又一个晨昏交替的日子里沉默如是、激昂不歇的人，终于为自己找到了答案。我没参加过考研这场战役，但是见证过身边人的考研历程。 2015年9月，我的大学室友老曹决定考研。 校园里，开学、迎新、换届，诸事繁杂，暑热、暴雨、潮湿，阴晴不定，老曹在一个最不适合做决定的季节，做出了考取某大学新传学院的决定。 迈上新征程的脚步总是不会太轻盈，老曹也经历了漫长的纠结期，面对“考上了怎么办”以及“考不上怎么办”两个问题，日日抓耳挠腮。 金榜题名之后，学费和求而不得的奖学金，是每一个普通家庭孩子最大的顾虑，更何况，让她辗转反侧的，不仅仅是一应学杂费，还有“如果提前工作，这三年我可以为家里减轻多少经济负担”的自我质疑和指责。 如果，名落孙山呢？结果可能会更糟糕吧。对于直接就业的学生来说，大四一年是外出实习的最佳阶段。在没有金光闪闪学历的情况下，知名媒体的实习、一线采编技能的积累，看得人心里又急又痒。 老曹明白，如果考研失败，赔上的不仅仅是一年的心血和汗水，更失去了找工作的优先权和主动权。 老曹想握住自己的命运，于是，在距离2017年研究生考试1年零4个月的时候，当大多数人还处于不知所措的迷茫期时，她开始了考研预备役。 老曹的大三，是在和英语的厮杀中度过的。当一个四级考了两次才压线飘过的小姑娘遇上了考研英语，短刀相接、血肉横飞都不足以形容那场博弈的惨烈。 每天早上6点，她的闹钟准时响起，打开小小的床头灯开始默背英语。当我们终于从美梦中醒来，靠强大的意志力睁开迷离的双眼准备奔赴第一节课时，她已经从单词背到了短语。 她的草稿本是不离手的，短暂嬉闹的课间，昏昏欲睡的午后，老曹永远都在一个破得卷边的本子上默写单词句型。 她还有个手掌大小的本子，在食堂排队时总会拿出来看，上面写满了不同主题的英文日记，那是她每天睡觉前的最后一项学习任务。 后来，老曹六级过线100多分，考研的信心又多了一点。可是很少有人知道，备考的那段时间里，她背熟了上万个单词句型，写满了数不清的日记本，几乎做完了学校书店里关于六级的所有试卷。 2016年3月，考研备战步入正轨。为了抢到图书馆的座位，很长一段时间里，老曹不到6点就溜出宿舍，在食堂抢到刚出锅的第一笼包子，兴奋未退，却发现包子的高温把饭卡烫弯了，一边哭笑不得，一边摸着黑往图书馆狂奔。 为了能有一个尽可能安静的学习环境，她没有选择空调自习室，而是长期驻扎在大厅开辟出的一块区域里。 冬天冷得手脚冰凉，夏天热得生无可恋，中午是绝对不能回宿舍午休的，实在困得不行了，就趴在桌上眯一会。 也有心不在焉的时候，也有想春看百花秋赏月，夏纳凉风冬踏雪的时候，也有想聚个餐睡个觉给自己放个假的时候，但是她说，习惯是一种最珍贵的状态，一次破例，就再也守不住了。 考研群体里，勤奋永远是最宝贵的品质。 研友之间互相打听最多的也是彼此的“学习时长”，排名靠前的会被大家“封神”，第一个进入图书馆的人，午饭随便吃个面包充饥节省时间的人，晚上久久不愿离去登上保安黑名单的人，无论结果如何，总会成为一个校园里亘久不变的传说。 老曹在考研大军中只是无名小卒，她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节奏，坐在桌前日复一日地写，站在楼梯间夜以继日地背，关闭了微信朋友圈，断绝自己的一切杂念。 有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刷剧，老曹问我，“IP热”到底指的是什么。我听了以后特别心疼。 之于我们，那不过意味着我们可以一边吃瓜子一边看《诛仙》《鬼吹灯》，而对于她来说，那却意味着“包括音乐、文学和其他艺术作品，发现与发明，以及一切倾注了作者心智的语词、短语、符号和设计等被法律赋予独享权利的知识财产”。 午饭时分，老曹偶尔会和我们一起看当年大热的综艺节目，不同的是，我们是为了消遣，而她必须熟知这些节目的框架、模式和发展趋势。 因为在考场上，那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，从IP大热到直播元年，从明星婚礼“闹伴娘”丑闻再到某政客的闺蜜门，桩桩件件，都可能会成为考点。 永远困扰考研党的一个问题大概是：为什么那么多大事，都要发生在这一年？ 我们宿舍四个人，三个投入轰轰烈烈的实习、就业大潮中，唯有老曹一个人坚守学业阵地。 我无法想象，她是如何在难以统一的生物钟，越来越少的共同话题，以及周边弥漫的那种优哉游哉的气氛中坚持下来的。 但从选择考研开始，就注定了要重回高三。这次的这条路必须自己来走，泥泞，坎坷，形影单只。 知乎上有一段关于考研的比喻流传甚广：“考研备战就像在黑屋子里洗衣服，你不知道洗干净了没有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去洗。” 对于这条路上的人来说，最害怕的不是自己不够努力不够优秀，而是始终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对不对，处于怎样的水平，前方还有多远的路要走。 还有，这个把理论和实际结合得天衣无缝的学科，最终能否善待那个渺小的自己。 考研前一晚，老曹心神不宁：“怎么办？我觉得我考不上了。当时确认是否报考成功的时候，我特希望自己没有报上名，这样我就可以有理由不去考试了。” 她的心慌来源于身边人的气定神闲。她羡慕我们班的学霸，从备考开始，每天7点起床，11点睡觉，不早起，不熬夜，没有疲惫期，不用临时抱佛脚。 她总觉得自己荒废了很长时间，心情起起伏伏，作息时间改了又改。专业课内容背了忘，忘了背，搞不清楚消化吸收了多少。 考研是一场拉锯战，任何的心血来潮和自我感动都是这场战争的死敌。鸡血从来都不能帮人抵达终点，只有强大的学习习惯能让人走完这一段苦行般的跋涉。 它让打了鸡血后的人冷静下来，让热情凝固下来固定成一种模式，让人能不被情绪左右，即使在不想学习、没有状态的时候，还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往前走。 考研结束的第二天，老曹依然5点多就睁开了眼睛。备考的一年多时间，她没有在6点之后起过床，每天伴着日升月落，就那么一直熬着。 当时觉得没有什么，直到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，听着图书馆开馆的铃声，一个人躺在床上沉默地流眼泪。 伴着一声钟响，2019年考研早已落下帷幕并且出了成绩，那些曾在一个又一个晨昏交替的日子里沉默如是、激昂不歇的人，终于为自己找到了答案。 我没参加过这场战役，但发自内心地为这些人鼓掌。 社会不会因为一个人金榜题名就把他奉为英雄，也不会因为谁落败就觉得他是一无是处。考研只是众多选择中的一。最重要的是，为宏大的目标拼尽全力的那段经历，日后一定会成为源源不断的力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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